「当然是照实说!难道对我……你还要隐瞒吗?」江郗城低低地开口,「就算你瞒我,我也早晚都会知道!不是吗?」
「我……」倾颜咬了咬嘴唇,「我没想瞒你,只是……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,觉得怎么说都有些不妥当,我怕……」
「怕什么!早晚都是要知道的,难道……可以瞒一辈子吗?」江郗城终於回过头,目光落在倾颜的身上,一瞬不瞬地盯着她,早已敛下之前眼中的伤悲,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清冷,有一种拒人於千里的冷漠。
「不是……那样的!因为……惠姨的这些年,我很难用好,或者不好来形容,这个……也许只有她自己才能说得清楚!兴许,清醒的时候,在外人看来,她很好,可是……她自己未必觉得好;而糊涂的时候,外人觉得不好,而她自己也许反而觉和幸福!」倾颜想了又想,也许这个回答,才算是最合适的。
「……」江郗城的眸光又暗了几分,眉头微蹙,「什么意思?什么叫清醒和糊涂,难道……她……」
「是的!」倾颜看到他已经猜出,便不再掩饰,直接说道:「惠姨这些年,一直住在精神疗养院!」
「……」江郗城的眉头一紧,「你说什么?精神疗养院?」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,「你是想告诉我,她患上了精神病?」
「……」倾颜一阵沉默,点头,「是的!我并不清楚,她之前是什么时候患病的,可我认识她的这几年里,她一直是如此的!我觉得……她真的很可怜。」
「……」江郗城的脸上有着一闪而逝的复杂掠过,但很快便再次恢复清冷,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「你……怎么会认识她?我不明白……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?」
「……」倾颜抬头看了他一眼,却是答非所问:「这么说……你真的是惠姨……」
「先回答我的问题!」江郗城没有让她把后面的那几个字说出来,像是故意打断她一般,沉沉地说道。
「……」倾颜微微吸气,也不准备就此妥协,「如果……我不能确定,你真的是惠姨的儿子,那么……我就不会说!因为……这是有关於惠姨的隐私,我想……」
不等她说完,她的手腕就被一把抓住,接着,江郗城整个人笼罩下来,高大的身影犹如一张大网,密密的,让她几乎透不过气,他盯着她,完全是一副不容她拒绝的模样,这样的江郗城她太熟悉了,他想要知道的事,她拒绝不了她,只是,这并非自己,而是关於惠姨,她没有妥协的理由。
「江郗城,我不是不肯说,只是……惠姨她……」
「还用问吗?」他再度打断她,「凭你对我的了解,如果……她跟我无关,我会在乎?会关心吗?难道……你一定要让我亲口承认吗?」
倾颜微怔了一下,的确,能让江郗城说出这番话,大概也是不容易了,可是……既然他是惠姨的儿子,那么经过了这么多年,终於和母亲重逢,他难道不应该开心吗?为什么……她丝毫感觉不到,他情绪中该有的喜悦,为什么……她反而觉得,他似乎一直在回避着,而正视这件事!
「为什么不能承认?」倾颜直接而干脆地问道,「她是你的母亲,难道……你承认是她的儿子,不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吗?你……不开心吗?为什么……我从你的身上,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兴奋。」
「……」江郗城眉头紧锁,仿佛是有什么难言的话,没法说出口,他不仅回避倾颜的问题,更避开她的目光,倔强地不肯开口。
「江郗城,你……为什么不说话?说话呀!」他的态度让倾颜越发觉得不能理解,就算是为了惠姨,她也一定要弄清楚。
「沈倾颜,你怎么那么事?我已经给了你想要的答案,不错,我是她的儿子,这难道还不够吗?你还要怎么样?」江郗城步步紧逼,整个人倾下身,一张英俊的脸庞贴近倾颜,几乎贴上她的脸,神色间闪过一抹冰寒,「难道……你还要让我表现出开心吗?你觉得……我应该开心吗?」
「……」他的话,质问的倾颜有一瞬间的哑然,可很快反驳,「惠姨是你的母亲,她找了你二十几年,想了你二十几年,现在……此生,再见,难道……不该开心吗?我不相信……这些年,你从来没有想过她!」
「够了,沈倾颜,不要跟我说这些大道理!你不是我,你永远不会明白,我在刚刚看到那张照片时的感觉,你不会明白,近三十年来,我那种想念母亲,却又怕她回来的心情!你不懂,就没有发言权。」
「是,我是不懂!我没办法理解你的想法!你不会明白,惠姨这几年……她有多想念你!清醒的时候,她永远都是一副哀伤的表情,你没做过母亲,母亲的爱……你永远不会明白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