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应外合, 想法倒是不错。
“哦”林寻尾音微微上扬,听见了但又似乎没有听进去。
莲国皇子面色有些僵硬, 仍旧是深吸一口气, 现在不比在莲国,他还要靠着林寻的帮助。
话虽如此,他看林寻的眼神深处却是带着不屑。
辰莲两国关系本身便说不上多好, 都想看准时机一口吞了对方,若非碍于域外一带威胁,两个大国之间的战争怕是前几年便会爆发。
作为生母是莲国公主, 父亲乃是辰国皇帝的辰安宴, 从出生起身份便是极其尴尬,他不可能回到莲国,也不会继承辰国大统,哪怕是莲妃最得宠的那几年, 也没人相信辰国有一天的继承权会落到辰安晏身上。
毕竟他体内还留着一半莲国的血。
如今天下太平自然好, 若有一日战乱爆发, 他处在两国间无论如何做都会遭人诟病。
但不论是皇后, 还是太子, 都对辰安晏忌惮颇深,生怕他抢走东宫之位, 莲妃手段可见一斑。
莲国皇子压低声音“我这里有一种药,见效十分慢,但只要分量服下,生机便会渐渐枯萎, 国不可一日无主,你将这药想办法下给辰皇,辰皇一死辰国必定大乱。”
林寻支着头望着水里游动的金鱼,眉眼是柔和的笑意“你这不是药,是毒。”
莲国皇子咬牙“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。”
林寻余光瞥见侧面草丛后一闪而过的黑影,笑而不答。
同样是在一个亭子内,不过这里的气氛可要宁静上许多。
亭内端坐着两人,一人明黄衣袍执白子,一人身着白衣落黑子。
“参见皇上。”来人将方才听到的全部一字不落地道出。
“都过了这么多年,莲鸿波还是一如既往地蠢,”辰寒目光看着棋盘,没有一点听到有人指使辰安宴给自己下毒后的愤怒“连生出的儿子都如此蠢笨。”
“莲国已是强弩之末,”苏秦淡淡道“且由他们去。”
他抬头,瞥了眼跪下的暗卫“二皇子怎么说”
暗卫“二皇子没有回答,只是笑了下。”
想到那个笑容,明明看上去很平易近人,但却让他骨子里发寒。
“你我二人棋术相当,此盘再继续下也是索然,不如换个方式定输赢。”
“赌什么”辰寒望着他。
苏秦撂下手中剩下的棋子“就赌二皇子会不会答应莲国那位皇子,不管是虚与委蛇,还是真的答应,只要他点头,这局便算我赢。”
辰寒“这赌局并不公平。”
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,他发现从前竟是小看了这个儿子,分明就是滑头一个。依照这孩子的性格,多半会答应,之后在旁观局,谁的赢面大便靠向哪边。
苏秦“赌么”
辰寒定定看他,脸上露出一个几乎看不出的微笑,“依卿所言。”
“你这笑是什么意思”莲国皇子渐渐满脸不耐。
不过是个被废的皇子,竟还敢拿乔。
林寻“这个时候,父皇若是暴毙,我的嫌疑最大。”
莲国皇子“为了大业,你就先委屈一下,我会趁乱回国,率兵打入,到时候自然会营救你出来。”
闻言林寻也不生气,忽然莫名其妙道“有人跟我说金鱼是最难驯养的动物,皇子觉得呢”
莲国皇子皱眉。
林寻起身,“我如今身份敏感,你冒然来找我恐怕很快便会有人禀明圣上,一旦皇帝对我起了疑心,我又如何能给他下毒”
莲国皇子神色有些不好,仔细想了下,的确是他操之过急了。他的性子本就暴躁,当下便怒道“那现在怎么办”
林寻看着他,嘴角的笑容慢慢放大。
他很讨厌,有人在他面前自命不凡。
莲国皇子心中生起一种不祥的预感,“你想做什么”
林寻侧开身,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。
莲国皇子狐疑走向前,站在他原来站的位置。
“看下面。”林寻道。
除了几只游来游去的金鱼,莲国皇子什么也没看见。
林寻“仔细看。”
莲国皇子凝眸看去,正当他看得全神贯注,耳边忽然响起一道身影“既然父皇有可能怀疑我们亲近,那只要我们装作不和就好。”
下一秒他便感到腰上受了重重一击。
“你疯了么”莲国皇子半个身子虚晃在栏杆外,伸手就要抓住栏杆。
林寻对他扬起笑容,打落伸过来的手,眼睁睁地看着莲国皇子掉进水中,噗通一声,溅起巨大水花,水里的金鱼吓得四处游窜。
“这都是为了大业。”他看着水里挣扎喊救命的莲国皇子,认真道“委屈您了。”
“辰安宴你死定了,等我回去”还没说完,又呛了口水。
林寻趴在亭子扶栏上,头枕着胳膊,歪着头看着狼狈至极的莲国皇子,“还没有看金鱼有意思。”
好歹金鱼还有些美感。
他毫不留恋的转身,呼救声很快引来不少侍卫,几个水性好的赶忙将莲国皇子救上来。
虽是个质子,但这么快就死在辰国也说不清。
没有理会那便越闹越大的动静,林寻回到住处有些困倦,像是柔软的面条,搭在半开窗户边,边吹着和煦的小风,边闭眼小憩。
脚步声由远及近,林寻半阖着眼,模糊看清来人。
苏秦低头看着没精神的林寻“你让我输了一局。”